女性的運動參與在不同階段受到相異程度的機會、資源,以及運動場域中既有的性別規範、刻板印象影響,而阻絕女性投入或繼續從事運動的機會。在運動項目的選擇上,便有依據運動項目特性搭配傳統性別特質而延伸出對於女性合宜的運動項目想像,而部分強調身體接觸、侵略、速度與力量的運動項目,例如籃球、足球、拳擊等則會是被視為較不適合女性參與。因此,女性運動員在參與期間必須不斷的協商運動情境與非運動情境的潛在規範與期待。
相較於韓國,足球並非臺灣的最主流運動項目,在整體運動參與人口不若籃球、排球來得多,受到關注的程度也不比號稱國球的棒球運動。然而,臺灣女子足球過去曾被稱為「木蘭」,且在1970-1980年代左右在亞洲有著不錯的國際競賽成績。木蘭的稱號,則是來自當時臺灣在國際社會中艱難的處境以及國際外交的困頓,而利用女子足球作為拓展國際互動與能見度,同時也凝聚國內民眾的認同。然而,因女足成績並未能維持或推進,且在缺乏持續投入資源推展等因素影響,女足的發展也未有起色。在此,或許可以呼應影片中的學校主管、家長會長等人的擔憂。傾向競技與取勝為目標的學校運動代表隊,對於原本並非關注焦點的女足運動而言,是助力,也是阻力。一方面,這些女足選手必須不斷用成績證實身為足球選手的競技實力,以獲得更多留在球場上的正當性與合理性,同時,也必須承擔因競賽表現不夠優異,而被責難或貶抑的困窘。在此,我們可以重新思考以學校為主場景的運動代表隊,除了鍛鍊學生身體能力、技術以外的其他目標與功能。特別是帶有強烈教育意義與目的的學校層級體育運動環境,除培養具備優異運動表現的學生以外,亦應著重於正向、均等的參與經驗與機會。
再回到女子足球參與人數與隊數來看,108年學校體育統計年報呈國中足球聯賽女子組的11人制賽事僅有10隊、5人制賽事為27隊,相較於男子組賽事則分別有49隊與67隊。及至大專階段僅剩公開組4隊,及更高層級的木蘭足球聯賽也僅有6支球隊。這些數據的落差,呈現女子足球員持續退出運動訓練的現象,同時也影響持續留在足球場域的女子選手的參與機會與資源。像是,受到賽事報名規範的限制,許多錦標賽與聯賽皆是以學校名義報名參賽,而若校內從事足球的女性學生不足,加上部分賽事設有不允許女性學生參與男子組賽事的規範,使得本來人數就較為稀少女性學生無法有機會參與賽事,漸而阻斷其參與意願。在這樣的前提下,要能夠持續留下來踢球的女性學生,多數是以競技為導向且聚集在有較佳競賽成績的少數學校中。在缺乏資源、機會且無積極鼓勵措施之下女子足球運動人口,便難有持續增長的機會,也因此使得女足的發展更加困難。實際上,在女子足球人口的推廣方面,FIFA提出女足發展規劃,並以運動人口增加、商業價值提升等面向提出明確的目標與策略,作為促進女子足球發展的具體方向。但在實踐層面上,則有賴各國相關運動組織的積極作為。
此外,影片中呈現家長對於女性投入足球運動的想法,認為「女孩踢足球沒有前途」,這句話直接反映女子運動發展以及女性運動員生涯發展的難處。女性運動員與女子運動賽事在以男性為中心、男性主宰的運動場域中,經常被視為是次等的、附屬於男子運動的,不僅在相關資源的提供不足,銜接未來持續運動生涯的機會亦不甚理想,女子運動被視為較無市場價值且為男性附屬,並正當化提供不合理的薪資與獎勵措施的藉口。近年,美國女足積極爭取同工同酬,透過優異的競技表現帶動社會大眾對於女子運動產業發展的關注,直到2022年才終於勝訴,而達成同工同酬的目標。其中,不僅是改善運動員的薪資,吸引不同資源挹注與關注,更是有利於整體女子運動產業的發展。然而,檢視臺灣女子足球發展的的現況,臺灣女足代表隊在2018年便曾出現球員集訓期間遭到欠薪、訓練服裝與設備、資源不齊全等問題,且在備戰世界盃之際又發生缺乏合宜的訓練場地與廁所可使用的窘境,顯示臺灣在環境與資源的提供方面,還有很大的努力空間。
這部影片雖是以韓國女足為例,側重選手個別家庭背景差異以及教練與選手之間的互信、相互激勵的勵志故事。但從運動員勵志故事的片段中思考女性運動員在參與過程中所遭遇的挑戰,並且增加運動場域中性別議題的討論,也可協助提升民眾理解運動場域中的各種性別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