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想的界限--性別的範圍與邊界
孩子們紛紛在台上說出自己的夢想,
女孩說:我想當修玩具的人。
男孩說:我想當足球員。
女孩說:我想當明星。
男孩說:我想當電玩工程師。
女孩說:我想當法國總統
孩子們自信地說著自己的夢想,愉悅的氣氛中,小亞歷克斯說:我的夢想是當法國小姐。氣氛凝結,瞬間眾人群起嘲笑他:你瘋了嗎?你頭壞掉了!你不是女生耶!你不可能當法國小姐!你是男生。
曾經,女性不可能跨入男性獨佔鰲頭的領域,但看似牢不可破性別藩籬不斷被壯志與熱情衝撞,更多成為可能!有趣的是,當女生可以有魄力的說要當法國總統時,男生能不能選法國小姐呢?
夢想的開端,展翅飛翔
法國電影《MISS》,展現出跨性別的另樣風情,沒有悲情、憤怒、無邊的黑暗與深深的無力感。影片將一個小男生想做法國小姐的夢想,逐步實現。影片輕鬆歡樂,但也寓意深長,有笑有淚。
亞歷克斯在拳擊俱樂部當助教兼清潔工,卻連小孩們都不聽他的,並訕笑他是公主。一次機緣,亞歷克斯遇見小時候的同學,對方已經是成功的拳擊手,但當對方坦誠的說自己小時候也不敢說出自己想要成為拳擊手,那一刻,似乎什麼觸動了亞歷克斯。
亞歷克斯長久以來,被困在一個不能說出自己真實慾望的皮囊裡,公車上,一個比著手語的小女孩看著他,他們彼此似乎互相理解。夜店裡,一個風姿綽約的女人對他說:你真美!泉湧而來的鼓舞,他決定走出自己內心!
對我們任何人而言,也許都有深藏內心的冀望,會是什麼讓我們可以打開心房?我們需要多少勇氣、多少鼓勵?當機會來臨,我們是否會選擇跟隨內心,展開翅膀去翱翔?
階級的現實
在亞歷克斯窩居的廉價出租公寓中,印度移民的外科醫生不被承認,只能拼命做家庭代工維生;年老色衰的男跨女羅拉幻想可以嫁給公爵飛上枝頭當鳳凰,卻只能在街上低價吸引尋芳客。
羅拉與亞歷克斯在街邊遇見尋芳客,男人輕佻對他們隨意開價,羅拉清楚點明:要買要經過我們同意。尋芳客惱羞成怒對著羅拉辱罵:你這個又老又醜的變性人。對優勢男人自認可為所欲為的權力正面迎戰時,他們便會更激烈而直接地對身分低微的忤逆者展現惡意。
當亞歷克斯?出自己的夢想時,羅拉毅然對他說:安吉莉娜裘莉的女兒穿男裝,那是時尚;而我們穿女裝就注定是妓女!如果沒錢沒名,要付出的代價將會很大。
階級的落差,對底層而言,限制了許多合理的機會,如果還想挑戰主流意識形態,像亞歷克斯一樣,用男人的身體去角逐女性美麗的最高標,那更是天方夜譚!
女性氣質的學習
說歸說,羅拉仍然決定幫助亞歷克斯圓夢。他帶著亞歷克斯去見老鴇「女人味教母」,教母深知社會的性別界限,迅速又明確的教導他具體做法:穿緊身衣、高跟鞋、戴假睫毛、畫乳溝。同時也清楚道出,做女人的內涵,要性感又純真,要有幽默感,符合大眾形象,要小聲笑,要默默哭泣,要叛逆又溫順,要讓大家相信,你的打扮代表你。
女性氣質是可以學習來的,與是不是「真」女人似乎沒關係,掌握了女性氣質,也可以變成女人,有女人味的女人!這也呼應了哲學家西蒙波娃的性別理論「我們並非生來為女人,我們是成為了女人。」
最近的主流電影中,已經出現諸多非跨性者所扮演的跨性角色,像是《丹麥女孩》的主角是由男星艾迪瑞德曼扮演,本片的亞歷克斯也是由男模亞歷山卓威特扮演,透過訓練,他們的女性氣質完全征服了觀眾,非常貼近角色。
與主流價值的距離
看似即將成功的亞歷克斯,開始迎合主流,為了接受安排好的電視採訪,亞歷克斯希望羅拉不要現身,因為主流觀眾不能接受一個男變女的流鶯作?家人。面對夥伴們批評自己的改變,亞歷克斯回應,他並沒有改變,只是他對於人們總盯著他看、羞辱他,他並不開心!他想走出困境,不想一輩子被社會排斥。
然而看似只差法國小姐一步--優雅又美麗的亞歷克斯,卻遭逢拳擊場同事騷擾,不順從的下場就是同樣被指責穿的像賤人,有病!他內心糾結又迷惘,也許他的宿命就是上街賣淫。羅拉看見亞歷克斯的脆弱,再度抓住他,鼓勵他不要失去信心。失婚的房東尤蘭達也以自己的親身經歷,堅定的告訴亞歷克斯:永遠不要讓任何人決定你的價值。
展現衝突的勇氣
亞歷克斯最後重新回到決賽舞台,眩目的舞台燈中,他彷彿看見兒時的自己坐在爸媽身邊,他感激讓他做自己的爸媽,也頓悟到:他毋需遮掩自己當亞歷山卓拉,他可以做自己。於是,他退下禮服,將真實的身體呈現在眾人面前。
看到亞歷克斯的現身,馬上有觀眾大喊:滾!你這個骯髒的變性人、騙子。但是,台下的前法國小姐開始拍手,神奇的帶動了不少觀眾跟著一起拍手,拍手聲壓過了噓聲!
亞歷克斯敢於把自己與社會的衝突展現出來,這是很大膽的作為。身為性少數,日常生活中不斷會出現衝突,大部分人並不知道該如何做,當然會想要自在做自己,但社會眼光總會叫你不能那麼做,只能瑟縮偽裝避免衝突。
日常生活中,跨性別身份面對無處不在的性別劃分,男廁女廁、男宿女宿,該往哪個空間走?填寫表格或任何需要身份認證的時刻,都在檢視著每個人的性別位置,要不就是男,要不就是女。常常要盤算如何才能讓自己自在,又不至造成周遭人們的異樣眼光、過激對待。
性少數(與大眾不同的性╱別身份)面對很多必須處理的人際關係,家人、同學、同事、街坊鄰居,商店的服務人員,社會大眾,每一次的現身就必須處理一次。做自己,有時候挺累的,於是,偽裝、壓抑、迴避,變成日常。
想一想,你是什麼樣的觀眾?
當亞歷克斯突然撕下偽裝,選擇以真實自我面對大眾,考驗每個人對於跨性別的認識與理解,現場觀眾直面這個衝突,回應著或者噓他、或者為他拍手。但做為觀賞完影片的觀眾,看過這個人一生故事的我們又會如何?我們會拍手?還是噓他?
美麗,就是讓我們捲起衣袖一起改變世界!
原先單純想望成為美麗耀眼女性的男孩,在追尋夢想的過程中,發現所謂成功與名望其實處處潛規則,一點也不單純;要不要冒著場面難看和晉級無緣的風險,拒絕屈從男人的鹹豬手?該不該為了塑造光鮮亮麗的形象,跟低賤卑微的人群劃清界線?MISS男孩不復停留在詢問大眾願不願意同情接納跨性別,不斷反身自問會不會在邁向成功之時,厭棄弱勢身份加入成為壓迫結構的一份子。
而映照亞歷克斯人生奮鬥的,是有著更高遠企圖心的選美活動總監阿曼達,她明白就像那曾經代表解放女性身體的比基尼,在獲取主流認可之後,若不能有智慧地繼續勇敢前進,選美最終只會停留在滿足男性凝視、打造更高門檻的美貌神話、成為消費主義的幫凶。她不認同美麗就是胸大無腦,不甘於選美強化種族主義、物化女性的標籤,她要重新定義女性、重新定義美麗,從性別出發關懷更多社會層面,譬如關注生態保育與綠能環保、挑戰歧視和暴力。她逼著佳麗們深思究竟為何要成為選美皇后,更企劃一系列新穎的社會關懷行動,讓充斥浮面話題與做作擺拍的選美活動,變成「美麗,就是讓我們捲起衣袖一起改變世界!」的集體宣言。
縱觀這部「不一樣」的影片,帶出諸多可以深思的議題,沒有提供標準答案,很期待觀眾可以從中映照自己的經驗、感受,與電影以及電影外的其他觀眾,展開誠摯的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