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公主〉、〈睡美人〉、〈灰姑娘〉、〈長髮公主〉......等許多從小到大反覆聽到的經典童話,都是以女性為主角。但,這些真的是以女性為「主」的故事嗎?
女性主義方法論強調著作要”By weman, On weman and For weman.”,若以此觀點檢視上述以女性為主角的經典童話故事,那絕對是天差地遠!女性在這些故事中,雖然看似主角,但絕不是故事的「主體」,她的功能只是一個「載體」,乘載了許多父權社會習以為常的性別角色、性別分工、性別刻板印象。這些故事中的女性是「失聲」的,必須等待男性、等待愛情,才能帶來救贖。
比如最經典的童話故事之一 ──〈睡美人〉,奧蘿拉公主在她最美好的年華,100年來卻只做了一件事──睡覺!為什麼睡美人不能自己醒過來?為什麼公主一定要等王子來救?這很明顯是基於性別刻板印象形塑的性別角色。
在父權文化中,男性在表現勇敢、領導、獨立、理性、果斷、堅毅的行為時獲得大家讚賞;女性則是在表現溫柔、順從、依賴、委婉、忍讓、文靜的行為時會獲得肯定;所以,在經典童話故事中,角色設定幾乎清一色都是遵循「男陽剛、女陰柔」、「男主動、女被動」的模式。
以〈睡美人〉這個童話來說,一起來想想看,裡面透漏了哪些訊息?首先,奧蘿拉公主一出生就被詛咒了,從小就被父母安排離開了家,長大後也遵循著命運的安排,觸碰了紡錘,在什麼人生目標都沒達成的時候,就這樣沉睡了100年,只能等著王子來給她一個吻。大家有沒有發現,她完全沒有掌握自己人生的能力、沒有改變命運的勇氣,就像一個沒有自身意志的軀殼,被女巫、被父母、被命運擺佈著。
童話故事是孩子心靈的維他命。如果我們在挑選和述說故事給孩子聽時沒有性別敏感度,繼續講這樣的童話給孩子聽,很可能教出一個對自己人生「失能」的孩子喔!
教育可以帶來翻轉的力量,千萬不要小看幼年時期啟蒙教育的影響力。相信大家一定常聽過許多女性朋友曾怨嘆「我就是命不好」、「我一個弱女子能做什麼?」、「找個好老公嫁了,我就心滿意足了」......等,這種「絲蘿非獨生,願托喬木」的心態,是不利於人格的獨立發展的,而我們的人格卻都是從童年逐步確立的。從小我們就聽這種有濃濃性別刻板印象的童話故事長大,當然會繼續複製社會上的性別刻板印象,進而影響到未來的發展。
曾獲諾貝爾文學獎的作家莫言說過,他認為人的命運,一半是上天決定的,一半是掌握在自己手裡的。如果,女人連僅存的那一半,都要交付給他人做決定,那我們的人生還剩下什麼呢?
那麼,如何挑選及運用童話故事滋養孩子的成長、喚醒女性力量呢?以下有2個具體的方法,介紹給大家:
1.為童話故事賦予新時代意義:
童話故事很美麗,但也應該與時俱進。
我們講給孩子聽的很多「經典」童話故事,其實都是數百年前的著作,形成的背景幾乎都是在中古世紀。
幾百年前的公主,跟現代的公主,難道都必須用同樣的面貌生活嗎?已經21世紀了,「女性」的形象應該要有不一樣的定位!在講故事的過程中,我們要時刻提醒孩子,做自己生命的主人。
我一直相信,沒有不好的故事,只有不會講的父母。比如,在講〈小美人魚〉的故事時,您可以把結局賦予女性覺醒的現代意義:王子不喜歡小美人魚,沒有關係!小美人魚不用因失去愛情就化為泡沫、消失在這個世界上,她還有一雙腳呀!可以離開王子,到處去旅行,用這雙腳探索這個世界。
這樣的童話,也很好聽吧?重點是,這個童話傳達給孩子的,是一個獨立、健康、看得見自我價值的感情觀。
也許您會擔心:自行改編是否就不「忠於原作」了呢?我認為,「忠於原作」並不等於「照本宣科」。很多現存的文學作品,都是經過反覆改寫的,例如〈睡美人〉從最初的版本到我們熟知的《格林童話》,其實已經過多次的改編;還有深受大家喜愛的《三國演義》,跟原著《三國志》也已大相逕庭。所以,我們講的童話故事,當然也可以基於理念做適度的改編。
如果不知道如何改編故事,您也可以在講完原著之後,以「提問」的方式將具有性別意識的現代觀點帶給孩子。例如,講完〈睡美人〉後,可以接著問孩子:「妳覺得睡美人要等王子親她才能醒過來嗎?」、「王子有沒有可能是壞人?」、「公主應該讓不認識的人親嗎?」。
透過拋問題,引導孩子去反思童話故事中的性別議題,而非僅接受童話故事給的答案,不僅可以培養孩子獨立思考、跳脫框架的能力,也可以同步提升孩子的口語表達及想像力。
2.用童話故事讓孩子做典範學習:
麥可‧喬丹也許不是球打得最好的球員,但他卻在球迷的心中永遠有著不可替代的歷史地位。因為在麥可‧喬丹出現前,沒有人會想到,黑人球員竟可以跟白人球員一樣受歡迎、收入一樣高,甚至更高!是麥可‧喬丹讓黑人小男孩發現「原來黑人也可以在NBA發光發熱」、相信「麥可‧喬丹做得到,那我也做得到」!這,就是「典範學習」的力量。
如前所述,許多經典童話故事幾乎都塑造了「男陽剛、女陰柔」、「男主動、女被動」的角色與形象。著名女性主義作家──西蒙‧波娃在她的代表作《第二性》中指出:「女人不是生成的,而是形成的。」(One is not born, but rather becomes, a woman.)女人的特質並不是「天生如此」,而是受教育、社會約制潛移默化而成的。
在女孩們形成自我價值的關鍵階段,我們應該挑選如本書收錄的12篇童話般女性角色具有主體意識,並描述女性如何克服困境、重獲內在力量的故事讓女孩們閱讀;我們也應該去突顯女性角色的領導能力、英勇特質,運用童話去賦權(empowerment)女孩,讓未來必須更辛苦的對抗性別刻板印象的女孩們能夠從這些故事中獲得養分,覺得自己離成功並不遙遠、對自己的未來有更多的想像。
挑選具有性別意識的童話故事,不僅能讓女孩樂於做自己、重視自我價值、勇敢追求夢想,也可將男孩從英雄主義的角色中解放出來。比如,鼓勵男孩閱讀《灰王子》、《紅公雞》等跳脫傳統性別分工、陽剛氣質的童話故事,可在男孩的心中埋下性別平等的種籽,未來,可以長成如同本書「奔向新世界的旅程」主題中有能力建立嶄新的親密關係、成為女性更深層的平等伴侶的新時代暖男。
讓我們有意識的告訴孩子,現代睡美人有2樣法寶,是幾百年前的奧蘿拉公主所沒有的,那就是──「女性自覺」和「鬧鐘」!
所以,現代的王子不用再突破重圍、千辛萬苦的來救公主了;自主、自信、自立的現代睡美人,也不必再癡癡等待王子100年。自己調鬧鐘、掌握自己的命運,現代睡美人,自己醒來吧!